《甄嬛傳》中選一個最可憐或者最可悲的人,你會選誰?
是“這條命,這口氣,從來由不得自己”的安陵容?
還是“皇上,你害得世蘭好苦呀”的華妃?
或者是其他宮女太監?

重刷《甄嬛傳》,看到皇上轉身離去,話語卻擲地有聲:“朕與她,死生不復相見”。
她的雙眼輕輕閉上,兩行清淚劃下,嘴角帶著淡淡笑意。
再看新帝即位,甄嬛仍稱她為“皇后”。
她淚中帶笑地喊出“皇后”兩個字,而后帶著不甘、帶著怨恨離世。
她曾經叱咤后宮,死時卻悄無聲息。
我忽然悲從中來,向來狠毒的她,看似運籌帷幄,看似手握權柄。
可命運、起伏、際遇,甚至她自己的人生從來不曾自己掌握。

原來最可憐的是她,愛了一生的男人,最終連死也不肯與她相見。
原來最可悲的亦是她,權謀算計的一生,從未得到想要的,連擁有的也失去了。
她不是甄嬛,沒有主角光環。
所以《甄嬛傳》從始至終,她戕害嬪妃、毒殺皇嗣、心狠手辣、殘忍無情。
故事里講了太多她成年后的“廝殺”,卻不曾講起她童年時的“卑怯”。
她的自卑不同于安陵容。
安陵容是家里的嫡長女。
只是生母年老色衰,父親另尋新歡。
雖然母女也受到妾室的欺凌,但到她得選入宮,想來在家里,母親的地位也會上升。
不中選,安陵容是家中的嫡長女,雖日子艱難貧苦,但嫡女的底氣到底還有。
何況父親的官是母親針線手藝捐的,有一份恩情在。
而安家又非豪門大戶,左不過是小宅院的爭斗,沒有權柄利益的糾葛。
安陵容中選,她便是家族的榮耀,是父親仕途的依仗。
她一人得道,安家便不再是窮鄉僻壤的寒酸小官,虛名一個皇上的“岳丈”,也盡是鋪天蓋地的利益可圖。
所以,安陵容于安家的價值和利益是只會增不會減。
宜修卻不是,她是烏拉那拉氏的庶女,一個封建掌權大家族的庶女,一個謀劃帝王后位氏族中的庶女。

還記得剪秋事發,身邊人被拷問供出她殘殺純元。
皇上召見她,那時她說:“庶出的女子有多痛苦啊,臣妾與臣妾的額娘很少受到重視?!?/p>
小時候的宜修必然吃了不少苦,她不受家族重視。
她看著嫡姐純元吃好的、穿好的、用好的、受賞識、受教育、受關注。
宜修若是平凡女子便罷了,可她偏也樣樣出眾、能力出色,只因嫡庶不同,要強的她便只能位居人下。
那時的她定然期待著有一天能用實力證明自己比純元出色吧?
她被送入尚未得勢的四皇子府中,九子奪嫡何其兇險,她與“四郎”并肩作戰。
庶出的她并不足以為“四郎”謀得家族的支持,她于是便用自己的性命、膽量與智謀與他同進退。
然而,當四皇子勝利在望,即將繼承大統時,家族卻將嫡女純元送進了府中。
而曾經舉案齊眉的“四郎”,竟也一心要將本屬于自己的嫡福晉許給純元。
在她看來,何其殘忍?
家族待她,沒有親情可言。
四皇子最初勢弱,便送她入府,不過是為了以防萬一,四皇子勢起,便送純元入府,計劃著主宰后宮。
她算什么?
說棋子是好聽的,純元才當得起棋子。
而她自始至終,都只不過是一枚棄子,一枚天生的棄子。

丈夫待她,愛情脆弱可憐。
初入府時,他送她一對玉鐲,親手為她戴上。
他口口聲聲說:“愿如此環,朝夕相見”。
她以為此生的凄苦終于結束,尋得良人幸福相守。
可純元入府,他的誓言轉眼就忘。
昔日的愛人竟然在她傷口上撒鹽。
她最介意便是嫡姐純元,最不服亦是嫡庶分別。
可他做裁判,偏偏再次判自己輸局。
嫡庶是生來使然,所以庶出便成為她的原罪。
哪怕是庶出的她做上皇后,竟也改變不了被家族輕視的地位。
她為三阿哥選福晉時,屬意自己的外甥女青櫻。
但三阿哥并未相中青櫻,因而她勸青櫻先以侍妾的身份在三阿哥身邊伺候,等待來日升為福晉。
可青櫻卻說:“姑母當年再不濟也是個側福晉,如今我倒只能當個沒名沒分的侍妾了,姑母當真是心疼我。”

連小一輩都能如此嚷嚷著她介意的過往。
看來皇后之位,也并不能讓她和她的母親地位有所改善。
所以,得寵的安陵容會成為安家的瑰寶。
而身為皇后的她卻還是烏拉那拉氏可有可無的棋子。
巧的是純元死后,她是烏拉那拉氏唯一的女子,所以她才未再次被棄換。
原來嫡庶的命,哪怕拼盡全力,也是爭不贏的!
當然,她的人生也并非全是苦楚,曾幾何時,她也曾有機會得到救贖。
在王府的日子,她曾與當時的“四郎”情意相通。
她懂醫理,每一食、每一飲,她悉心照料他的身體。
她通詩書,每一日、每一夜,她陪他談詩情論國事。
她心思縝密又工于心計,九子奪嫡,她成了他的解語花、安心散。

那段伉儷情深、夫妻共難的歲月,她懷了他的孩子,那是他們愛情的結晶。
只是純元借照顧她身體入府,奪走她的心愛之人。
無論純元是家族所托,還是情意所至,對宜修而言,她的愛終究是被奪走了。
而后大阿哥出生,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驅散了她心里的怨恨和陰霾。
她看淡“四郎”與姐姐的情意,一門心思地撲在自己的大阿哥身上。
小團子笑了,小團子哭了,小團子會逗人了。
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那樣明媚過,仿佛過去經歷的一切苦難都無所謂,為了懷里的小人兒。
為了此刻的幸福,她之前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。
然而,上天太過殘忍,愛來得太快,去得更快。大阿哥因病去世了。
“四郎”才剛安慰幾句,純元懷孕的消息便傳來。
“四郎”臉上的悲傷頓然消失無蹤,拋下她一個人心傷,轉身便去姐姐那里一同享受喜悅。

她抱著已經冰冷的小身體,雨中走了一夜。
她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懷中孩子的生命。
可是求告無門,她只能任由自己唯一的愛一點點熄滅,那個夜晚,她該是如何煎熬?
那個孩子的生命太短了。
短到還沒曬干她心里的潮濕,還未驅散她多年的陰霾,愛便逝去了。
隨著愛一同逝去的,還有她最后一點救贖自己的希望。
從那以后,她的人生便只剩下爭斗和冷血。
她斗所有的妃嬪,看不得任何一個人得到她已逝去的愛情。
她殺所有的皇嗣,忍不得任何一個孩子擁有她的大阿哥無法繼續的人生。
她輕視所有的生命,無論畏懼于她,還是真心待她。
沒有利用價值的人,她都可以棄如草芥。
漸漸地,久而久之、習慣成性,她泯滅人性最后的溫暖。
即便對她愛著的皇上,她有的也只是一次次試探和算計。
她像她的家族曾經對待她的那樣,她要所有低位者對她俯首稱臣、心生畏懼。
她要所有人成為她的工具,她的棋子,為她冰冷的世界服務。

可憐之人,必有可恨之處,沒錯。
這世上確有人能做到:生命以痛吻我,我卻報之以歌。
這樣的人,讓人敬佩,也更讓人羨慕,畢竟他找到了人生最美的出口。
只是,也有一些人,找不到出口、看不到前路。
當歲月無情時,她也隨之磨滅了人性中最后的溫暖。
宜修,就是這樣的人,太后、純元、皇上,都暖不了她,忠心、貼心、善心,也打動不了她。
人生最初的黑暗,她執拗地背負了一生。
斷送了別人的生命時,同樣斷送的又何嘗不是自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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