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搖滾樂隊、中年女性、叛逆母女。
姚晨的新劇《搖滾狂花》可以說是足夠離經叛道。題材、劇情、人物都張牙舞爪地瘋狂和叛逆著。

在「滾圈」看來,《搖滾狂花》缺憾太多,走不出對搖滾的刻板印象是它最大詬病。但不可否認,「喪偶已育母親」和「發瘋女主唱」的話題組合,被姚晨抓住的這組吊詭碰撞,成為了流量密碼。
娛樂圈從沒有「穩贏」,姚晨做的也始終是一次次探險。但這一波,又被她贏到了。
劇中彭萊這個失敗的理想主義者,周身散發出「不服」的擰巴勁兒,和姚晨近年來的許多角色塑造都有相似的精神內核。

另類女俠
當聽見「排山倒海」,一瞬間被喚醒的記憶是關于郭芙蓉——這個已經被塑造出來十六年之久的角色。
當年27歲的姚晨也隨著「排山倒海」和「世界如此美妙,我卻如此暴躁,這樣不好不好」一起火了。

但在《武林外傳》之后,并不是全然的滿足感,隨之而來的困擾:「觀眾心里的我是喜劇的,是郭芙蓉本人」。
之后她參演的喜劇電影《大電影之數百億》、情景喜劇《炊事班的故事3》《衛生隊的故事》等,都帶著「搞笑女」的印記。但姚晨的自我認知并不是那樣,她被「郭芙蓉」的標簽困住了。
直到2010年,姚晨和孫紅雷搭檔出演戰爭片《潛伏》,以農村婦女王翠平這一顛覆性的角色塑造,破圈成為了極為經典的人物。

四年后,姚晨出演職場愛情劇《離婚律師》,飾演了從頭發絲兒到腳指尖都散發著精英氣息的律政女強人羅鸝,并憑借該劇獲得華鼎獎全國觀眾最喜愛的電視劇作品獎。

新的嘗試和角色的轉變,為姚晨帶來的不僅是戲路的拓寬,更讓她逐漸有了選擇的底氣和想法,開始不再滿足于當下被動地等待定義和被選擇。
2016年,姚晨創辦壞兔子影業,她開始有機會選擇和出演更趨近于個人理想的劇本。

《送我上青云》是壞兔子的第一個項目,這是一部犀利探討愛欲與生死的影片。由姚晨飾演的記者盛男,被查出罹患卵巢癌,當她站在人生的大滑坡前,聽見內心的吶喊、死亡的威脅、家庭的糾纏、工作的挫敗,讓她重新審視人生。在愛欲中掙扎的同時,也尋找到自我的解脫。姚晨通過這一復雜角色塑造,呈現出一位獨立女性難以啟齒,但無比真實的一面。這部電影雖然因為想要承載的含義太多,而導致內容雜糅,中心思想削弱,但它邁出了國內影視劇主張釋放女性欲望的勇敢一步,值得被了解。

2018年《找到你》上映,這是一部講述職場律師被保姆「偷」走孩子的電影作品。姚晨塑造出了一個被割裂成截然不同的兩面形象,她即是叱咤干練的職場精英,又是失去孩子的崩潰母親,極具挑戰性和沖擊力的角色塑造,也使該片入圍第21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金爵獎主競賽單元。

挑好劇本不僅需要好眼光,更需要好資本。
當有了資源的支撐,掌握了主動權的姚晨,對劇本題材獨到的眼光也初露頭角——選擇的劇本、塑造的人物往往具有較強的話題性和討論度。
擁有了自己的陣地之后,姚晨仍然還在路上。
在此之后,她的大膽量越發彰顯,敢于發出不同聲音,敢于走在時代前頭。
在一股腦和原生家庭和解的聲音中,《都挺好》試探著和原生家庭割席分坐。

她不介意新的嘗試,超前玩起「姐狗」文學的《假日暖洋洋》,在劇中飾演一位面對來勢洶洶的年下戀,依然保持著獨立、成熟、睿智的魅力姐姐許可依。

她也試圖跳出都市職場、家庭育兒等女性題材劇的敘事框架,用脫軌和另類割裂母女的依附,演繹了不斷強調獨立個體的《搖滾狂花》。雖然對搖滾的刻板印象使其飽受詬病,但僅播映五天卻屢登熱搜的表現,也足以證明其不失為一部打破陳詞濫調的作品。

故事未必是最好的,但探險者是總敢于面對爭議性和激進的元素。她沒有跟隨諸多中年女演員一同在女性劇中,淺顯地做同質化的演繹,而是頭鐵地走一條還未有人走的路。
從江湖女俠郭芙蓉走來的十六年里,姚晨從一個被選擇的青年演員,帶著不被定義的沖勁,逐漸走成了影視劇題材的探索者和冒險者,她的作品越來越能彰顯出獨立和女性精神世界豐富思想的意味。
內娛探險者
如此彪悍直白、不合常規的宣發,內娛好久不見了——

這些詞條都關于《搖滾狂花》。
作為四十歲的中年女演員,姚晨直面衰老:她不怕出演母親,甚至還是一位十九歲女孩的母親。
她也依然敢于用尖銳的角色塑造,彰顯自己的態度:
《搖滾狂花》里的主唱彭萊,是個抄起電吉他就把閨蜜打成腦震蕩的狠人,而沖突不斷的還有貫穿全篇的母女爭斗:被女兒下藥潑水推湖、被媽媽斷電賣房搶男友……

彭萊有太多的缺點,并且她的離經叛道,完全打破了所有對「母慈子孝」的定義。但她卻以不入流的三觀,開辟出了國產劇的新賽道:
人首先是自己,其次才是一個母親——她會在美漂十二年終于回國后,與對自己怨氣滿滿的女兒,沒有母親的包容與愛意,反而是不斷復仇的硬核過招;她會在得知自己生病時,最先想到的不是女兒的未來,而是要賣房了卻自己的舞臺夢。

在任何一段關系里始終強調自我的彭萊,以個人主義稀釋了母愛奉獻與犧牲的邏輯,在國產劇展現出了難得的個體意識。
這是《搖滾狂花》中女主人設的叛逆之處,也是迷人之處:即便她抽煙酗酒、滿嘴國粹,但依然散發著不服的勁頭,像一個卯足了勁的斗士,也證明女性精神世界的精彩。

彭萊這股不想湊合的勁頭,在姚晨看來「挺像我」,她認為這是當下女性精神內核的共通之處。
她曾在采訪中表示,中年女演員不是沒戲拍,而是不想湊合。

所以拒絕湊合的她,和自己達成了和解,放下了焦慮,大膽嘗試。
很大一部分中年女演員帶著抗拒走進這個年齡的角色,并且把自己陷入的困境和面對的焦慮對外展示。堪稱名場面的一次就是在第13屆FIRST青年電影展閉幕式上,海清呼吁導演制片們給予中生代女演員機會的發言。

而姚晨稍顯另類,她不光敢于接納自己的老去,更敢于突破自我。
她塑造「女強人」蘇明玉,探討原生家庭給現代女性帶來的影響,并且從另一個角度表達對待原生家庭傷害能夠呈現的態度。
她大膽談「性」,也撕碎情愛的濾鏡,將女性精神世界的多樣和豐富在《送我上青云》中呈現。
她嘗試更真實,而又更窘迫的角色,早孕生子、家庭破碎、事業失敗、身體垮臺的人生慘敗者彭萊。

即便許多人評價姚晨選劇有極大的功利心,是專挑有爭議的話題。但探險者不會太在意評價,因為她走于人前,眼里是對探索前路的欲望和期待,便可以無視身后的嘈雜。
在國產劇中,成熟女性的角色是缺乏多樣性的表達空間的。于是近幾年,姚晨也一路扎根于都市劇中,做一位成熟女演員的創作和表達,探尋更多和自己的年齡和心智相匹配的角色。
在姚晨自己看來:「我始終在『人』的層面上做藝術表達,不會因為戲的類型做選擇,我在乎的是人。」
執劍前行
「如果說一個俠客最重要的兵器是劍的話,演員的兵器就是臺詞。」姚晨在采訪中這樣的表述,女俠執劍的風格掩藏不住。
但不是每一位演員,都有能力以臺詞為兵器。
大多數的演員在初出茅廬時,都必然會經歷一個等待被挑選的階段。
在這樣的階段里,遇見伯樂是最幸運的事,但更多的情況下是要百無禁忌地接納各式各樣的劇本,竭盡所能地演好形形色色的角色,首當其沖的要務是用心用力磨練基本功。
正如姚晨被選中飾演郭芙蓉一角時,雖然北影的老師曾勸她「不要演這樣的喜劇小丫頭」。但她仍然不愿意就這樣放棄機會。在開拍前,她依然花心思準備,甚至提前做了「江湖女俠」的功課,學習了一些武打招式。

雖然開拍后她發現,她做得最多的其實是端菜、掃地、擦桌,但她用心對待角色的那股勁兒,始終不會辜負她。
在積累了行業的名氣與口碑后,將有機會進入到擁有人設選擇權的階段。
在這個時期,演員有機會選擇劇本、選擇角色,能夠主動地往自己青睞的目標人設靠近:可能是什么角色都能自如演繹的人設、可能是一想到某個角色就覺得非他莫屬的人設、也可能是這個角色如果他來演或許別有一番風味。
隨著經驗和資本的積累,許多演員也會開始擁有自己演技的舒適區。
飾演女強人火的,就一演女強人到底;青睞霸道總裁的,就沉浸式演霸總演得自己都入戲;塑造甜妹備受好評的,就這么一直甜下去……
但姚晨的冒險精神就在于此,她從未在舒適區里流連徜徉。她曾說自己更享受那種不安全感。覺得當生活進入某一種舒適狀態的時候,就意味著某種停滯。

或許也正是這種冒險精神,刺激著姚晨不斷出發探索,去嘗試新的身份、打破常規的劇本、不被定義的角色類型,也因此有了以劇本和臺詞為兵器的能力。
她能通過劇本選擇表達自己對于獨立個體意識覺醒的肯定:我就是我,與外界無關。

她能通過角色塑造表達自己對于女性選擇權的主張:與彭萊相差十多歲的小狼狗安哲,被彭萊迷得神魂顛倒,強行表白、還強吻了彭萊。面對這些突如其來,彭萊愣了一下,反過來強吻了安哲。事后輕巧地拍了拍弟弟的臉,瀟灑地撂下一句:「我告訴你,這種事情只有我愿意,沒有你愿意。」

她也能通過諸多細節的處理,彰顯女性不必千篇一律,另類別致也同樣迷人可愛——

這女人絕對瘋了
聚會都讓她破壞了
狂歡因她更激進了
游戲都讓她破壞了
規則也被她革新了
性別都讓她模糊了
意識也被她占領
這是堆填區樂隊為《搖滾狂花》創作的主題曲《她》。
唱的是彭萊,又何嘗不是不斷出發冒險的姚晨呢?
1號結語
雖然《搖滾狂花》毀譽參半,但有這樣一條評論:
「我永遠對敢于拓寬國內影視內容和人設邊界的作品抱有敬意。」
雖然關于姚晨的評價也褒貶不一。但1號想說,內娛卻的確需要她這樣的探險者,殺伐果斷,也穩中帶狠。
參考資料:
《姚晨為啥叫她「瘋女人」?》
https://mp.weixin.qq.com/s/wkolGRsSwhHZZiEaCoMNow






